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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：沈弘

西文图书馆的第一批藏书即将在偌大的“藏书楼”摆上书架。我们希望这只是一个良好的开端，而这批图书收藏终将从“藏书楼”顶上向大学堂的所有成员，乃至整个北京城的居民，放射出“甜蜜和光明”。——《北华捷报》，1899年6月19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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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国联军俄军司令部成员（北京，1900）

这张发黄的照片（上图）看上去是一张相当普通的照片。照片中的九名外国军官是1900年8月刚刚攻入北京的八国联军成员。他们身穿雪白的军礼服，在照相机的镜头前摆出了一幅胜利者的姿态。放在一大堆的同类照片里面，这张照片实在显得不起眼。当我刚收集到这张照片的时候，并没有对它重视，将其归入跟八国联军相关的文件夹之后，就把它给彻底忘掉了。后来，在写一篇题为《一九零零年北京古城墙是如何被突破的》的文章时，我把这些有八国联军官兵镜头的老照片又仔细过滤了一遍，并对照片的背景重新进行了调查。

在调查过程中，我首先要确定每张照片的原始出处，其次是从文字资料着手，努力找出任何跟照片有关的信息。这一查，经过顺藤摸瓜和穷追不舍，我居然有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发现。

首先我通过和其他照片的比对，弄清楚了上面这张老照片中的九位军官是俄国人，进而又在原书中找到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：前排五个人从左到右分别是安特洛夫上尉、卡鲁舒易中校、李尼维去中将、考利科夫上尉、考鲁尔斯基中校；后排四个人由左到右分别是扎卡林中尉、皮考克上校、西科戈夫少尉和斯高杜利中尉。其中，李尼维去中将是臭名昭著的八国联军俄军司令，其他人则是他的司令部参谋人员。鉴于他座椅下面铺着名贵的豹皮垫子，前面的石阶上还铺有华丽的花呢地毯，他身后的这座房子应是俄军在北京临时设立的司令部无疑。

由于在做京师大学堂历史研究的缘故，我心里十分清楚，俄军在攻进了北京城之后，首先就占领了京师大学堂的校园，即位于景山东面的原四公主府和马神庙，并在那儿设立了俄军的司令部。而我当时最大兴趣之一就是寻找京师大学堂的历史老照片，尤其是1900年以前的戊戌年京师大学堂，因为那段历史相关的历史资料存世并不多，老照片更为稀缺。正是由于这个原因，在这段历史上留下了众多悬而未决的疑案。我曾经从外国人写中国的书中找到过一些有关京师大学堂的老照片，其中包括戊戌年京师大学堂的大门、二门照片和德军在戊戌年京师大学堂校园内的照片，也始终留意寻找俄军1900年在戊戌年京师大学堂拍摄的照片，但始终未能如愿。想不到这回竟是在不经意之间碰上了。正如一句老话所说：踏破铁鞋无觅处，得来全不费功夫。

知道这张照片的背景是戊戌年京师大学堂之后，我对这张照片再次重新进行了细致观察。在计算机上将照片放大之后，一些平时看不到的细节马上就显示了出来。我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激动人心的细节。在照片左边的木柱上挂着一块木牌，上面用正楷的字体刻着的“诗经学堂”四个大字依稀可辨。这个很不起眼的细节证实了我前面的猜测，即照片的背景确实是在京师大学堂校园里。俄军军官身后建筑的门窗装饰式样也证明了这一点。其中一扇门上的窗纸破了，还没有来得及修补，说明在拍这张照片的时候，俄军刚刚进驻京师大学堂，还没有来得及对房子进行任何的修缮。

“诗经学堂”的牌子

当我把目光从照片的左边移向右边的时候，突然又有了惊人的发现：在大门右边的第二根木柱上还挂着另外一个木牌，可惜由于光线的关系和照片的质量，上面刻着的字去看不清楚了。只见得隐隐约约有几个大字，但只能瞥见一些断断续续的笔画，原来的字迹确实是无法辨认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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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块牌子的字迹难以辨认

有“藏书楼”字样的告示

可是在旁边的一根木柱上贴着一张告示，尽管已经残缺不全，但是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辨。特将告示上残存可辨的字迹抄录如下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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